Guns, germs, and steel
枪炮、病菌和钢铁

作者:贾雷德·戴蒙德

翻译:谢延光

总结

本书逻辑清晰、写作严谨,这也是本书最值得学习的地方。在前言部分,可以总结出本书的写作思路

图片来源于完美龙小猫

全书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快速回顾了人类从进化到西班牙征服者之间的历史;以波利尼西亚群岛上各不相同的环境作为一个历史数据的切片考察了人类发展的进程;最后分析了印加和西班牙在卡哈马卡的遭遇结果的近似原因,而本书后面要探究的是导致这些近似原因的终极原因。

第二部分是作者认为的终极原因,粮食的生产(动植物的多样性导致的驯化的难易度)以及传播(气候原因导致了南北向传播难于东西向)。

第三部分是从终极原因到近似原因的因果链分析。第一条因果链是农业的发展所带来的病菌(在新大陆上被传染病杀死的原住民要更甚于死在枪炮之下的)。第二条因果链是从粮食剩余到等级社会再到文字和技术,作者指出了文字的两种传播形式——“蓝图复制”和“思想传播”,以及技术的“创新乃需求之母”理论。

第四部分将前两个部分的理论应用于每个大陆和一些重要的岛屿。澳大利亚与新几内亚的对比,中国南岛人向波利尼西亚诸岛的迁徙,新旧大陆之间的冲突,以及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历史。

这就是整本书的写作逻辑。全书在写作结构上,多采用“提问-分析-总结”的方式;在分析方法上,由于历史学科的特殊性,采用“举例、对比、汇总和推论”等方式进行。整本书的写作非常值得学习。

想法

群岛与群星

在第二章例举“莫里奥里人和毛利人”、“波利尼西亚群岛”的时候,我感觉群岛之间的关系和未来诸星球之间的关系何等相似,在面积、孤立程度、气候、地质、生物资源等诸多方面存在显著的差异。我在读《伯罗奔尼撒战争》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不由得想起了《三体》中很多描述和想法,都是借鉴于这样的历史之中。

创新乃需求之母

需求常常被认为是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而作者的观点恰好与此相反,技术在发明出来后大部分得到了使用,而不是发明出来去满足某种可预见的需求。比如机动车,现在看起来很有价值,但当时发明出来时,并不比马好多少。这个观点我比较赞同,好奇心使得人类不断去追求自然规律,而自然规律的掌握又自然而然促成了技术的领先。

关于科学发现的另外一个有趣的观点来自爱因斯坦:“西方科学的发展以两个伟大的成就为基础,希腊哲学家发明的形式逻辑体系(在欧几里得几何学中)以及发现通过系统的实验有可能找出因果关系(文艺复兴)。在我看来,人们不必对中国的贤哲没有走出这两步感到惊奇。人类居然作出了这些发现,是令人惊奇的。”

多样性

本书在第二部分中提到“候补的可驯化物种的多样性”是欧亚大陆相较地球上其他地方在人类社会初期发展时的优势;在第四部分分析中国时指出到“成也统一、败也统一”,而西欧的分割局面带来了社会发展不同途径的更多可能性。可见“多样性”是十分关键的,根据进化理论,一个物种想要延续它的繁衍,也要尽可能地保持它的多样性。

摘录

前言 耶利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白人知道了那么多货物并将它运到新几内亚,而我们黑人却几乎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货物呢?”

由于有几门从表面上看似乎与人类历史毫不相干的科学学科所提供的新的知识,以新的眼光来看到这些问题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这些学科首先包括遗传学、分子生物学和涉及农作物及其原始野种的生物地理学;这些学科再加上涉及家畜及其原始野种的行为生态学;研究人类病菌及有关动物病菌的分子生物学;研究人类疾病的流行病学;人类遗传学;语言学;对所有大陆和主要岛屿进行的考古研究;以及对技术、文字和政治组织的历史研究。

第一部分 从伊甸园到卡哈马卡

因此,关于澳大利亚和新几内亚的巨型动物消失的一个假设是,它们在大约4万年前遭到了同样的命运。相形之下,倒是非洲和欧亚大陆的大多数大型哺乳动物活到了现代,因为它们已和原人一起共同进化了几万年或几百万年。因此,由于我们祖先开始时并不高明的狩猎技巧提高得很慢,它们就有了充裕的时间来逐步形成对人类的恐惧。对渡渡鸟、恐鸟,也许还有澳大利亚/新几内亚的巨型动物来说,它们的不幸是在毫无演化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遭遇了入侵的、狩猎技巧已经充分发展起来的现代人.

关于美洲大型动物灭绝的气候理论和关于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大型动物灭绝的气候理论,就我个人而言,是同一个问题。美洲的这些大型动物已经熬过了前面的二十二次冰期。为什么它们中的大多数却要在面对所有这些可能无害的人类时选定第二十三次冰期一齐死去呢?为什么它们在所有栖息地都消失了,不仅在那些缩小了的栖息地消失了,而且也在上一次冰期结束时大大扩大了的栖息地消失了?因此,我推测这是克罗维猎人干的,但这一争论仍然没有解决。不管哪种理论证明是正确的,本来可以由美洲土著驯养的大多数种类的大型野生哺乳动物从此被消灭了。

因此,皮萨罗俘虏阿塔瓦尔帕这件事,表明了导致欧洲人向新大陆移民而不是美洲土著向欧洲移民的那组近似的因素。皮萨罗成功的直接原因包括:以枪炮、钢铁武器和马匹为基础的军事技术;欧亚大陆的传染性流行病;欧洲的航海技术;欧洲国家集中统一的行政组织和文字。本书的书名是这些近似因素的简略的表达,这些因素也使现代欧洲人能够去征服其他大陆的民族。在有人开始制造枪炮和钢铁之前很久,这些因素中的其他因素便已导致了某些非欧洲民族的扩张,这我们将会在以后的几章中看到。

第二部分 粮食生产的出现和传播

今天,考古学家们越来越多地用一种叫做加速质谱分析法的新技术来解决这个问题,这种新技术可以使碳-14年代测定法测得极小的样本的年代,从而使人们可以直接地测得一粒小小的种子、一块小小的骨片或其他食物残渣的年代。

大多数野生植物都是不合适的,原因很明显:它们是木本植物,它们不出产任何可吃的果实,它的叶和根也是不能吃的。在这20万种野生植物中,只有几千种可供人类食用,只有几百种得到或多或少的驯化。即使在这几百种作物中,大多数作物只是对我们的饮食的次要的补充,光靠它们还不足以支持文明的兴起。仅仅十几种作物的产量,就占去了现代世界全部作物年产量总吨数的80%以上。这十几种了不起的作物是谷类中的小麦、玉米、稻米、大麦和高粱;豆类中的大豆;根或块茎中的马铃薯、木薯和甘薯;糖料作物中的甘蔗和糖用甜菜;以及水果中的香蕉。光是谷类作物现在就占去了全世界人口所消费的卡路里的一半以上。由于世界上的主要作物如此之少,它们又都是在几千年前驯化的,所以世界上的许多地区根本就不曾有过任何具有显著潜力的本地野生植物,这就不足为奇了。我们在现代没有能驯化甚至一种新的重要的粮食植物,这种情况表明,古代人也许真的探究了差不多所有有用的野生植物,并且驯化了所有值得驯化的野生植物。

可驯化的动物都是可以驯化的;不可驯化的动物各有各的不可驯化之处。

第三部分 从粮食到枪炮、病菌与钢铁

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托马斯·爱迪生的留声机的发明史。留声机是现代最伟大的发明家的最具独创性的发明。爱迪生于1877年创造出了他的第一架留声机时,发表了一篇文章,提出他的发明可以有10种用途。它们包括保存垂死的人的遗言,录下书的内容让盲人来听,为时钟报时以及教授拼写。音乐复制在他列举的用途中并不占有很高的优先地位。几年后,爱迪生对他的助手说,他的发明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又过了不到几年,他改变了主意,做起销售留声机的生意来——但作为办公室口述记录机使用。当其他一些企业家把留声改装成播放流行音乐的投币自动唱机时,爱迪生反对这种糟蹋他的发明的做法,因为那显然贬低了他的发明在办公室里的正经用途。只是在过了大约20年之后,爱迪生才勉勉强强地承认他的留声机的主要用途是录放音乐。

细想起来,如果一个社会的创新精神决定于许多独立的因素,那么这些结论就完全是人们可能期望的结论。如果对所有这些因素没有详尽的了解,创新精神就成了不可预测的东西。因此,一些社会科学家在继续争论:为什么在伊斯兰世界、中国和欧洲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会发生变化?为什么钦布人、伊博人和纳瓦霍人比他们的邻居更容易接受新事物?这些情况的具体原因是什么?然而,对研究广泛的历史模式的人来说,这些情况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这并不重要。影响创新精神的各种各样的因素,反而使历史学家的任务变得更加容易起来,他只要把社会之间在创新精神方面的差异转换为基本上一种随机变量就行了。这就是说,在任何特定时间里的一个相当大的区域内(如整个大陆),总会有一定数量的社会可能是富于创新精神的。

创新实际上来自何方?除了过去的几个完全与世隔绝的社会外,对所有社会来说,许多或大多数技术都不是当地发明的,而是从其他社会借来的。当地发明与借用技术的相对重要性,主要决定于两个因素:发明某个技术的容易程度以及某个社会与其他社会的接近程度。

因此,粮食生产及社会之间的竞争与混合,产生了征服的直接原动力:病菌、文字、技术和中央集权的政治组织。这些都是终极原因,是通过因果关系链而表现出来的,虽然这些因果关系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全都与稠密的庞大人口和定居的生活方式有关。由于这些终极原因在不同的大陆上有不同的发展,征服的这些原动力在不同的大陆上也有不同的发展。因此,这些原动力往往是相互联系着一起出现的,不过这种联系并不是绝对的:例如,在印加人中出现了一个没有文字的帝国,而在阿兹特克人中则出现了一个有文字但很少有流行病的帝国。丁吉斯韦约的祖鲁人则证明了,每一个这样的原动力都多少独立地为历史模式作出了贡献。在几十个祖鲁族的酋长管辖地中,姆特特瓦酋长管辖地无论在技术、文字或病菌方面都不具有对其他酋长管辖地的优势,但它还是成功地打败了它们。它的优势仅仅存在于管理和意识形态方面。这就使由此而产生的祖鲁国得以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征服了一个大陆的一部分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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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vainPointer on 10 September 2019